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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终章

前文：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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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你觉得怎么样？”Steve问。

Bucky把脸撇向另一边，连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
Steve不死心地倾身想去摸摸他的头发，手还没越过床栏就被刷地拉上的帘子给挡住了。

好吧，Bucky还在生气。

“Sam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？”Steve转过身，可怜兮兮地求助，“帮我把手机拿过去，拍一张Bucky的照片……”

猎鹰的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了，“队长，容我提醒一下，你的两条腿都好好的呢。”

Steve当然知道自己还能走路，他也无数次试图绕到床的另一边去跟Bucky说话，但对方要么立即撇过脸，要么就直接拉起被子把整个头蒙住。他们已经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，Bucky自从醒来之后就不理他了。

 

“他一定是因为炸弹的事情闹别扭，”Natasha说，“你差点弄死自己，把他给吓坏了。”Sam在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，“队长经常这么干，他总有一天会习惯的。”

话虽轻描淡写，但他们其实都心有余悸。Steve的伤没有大碍，Bucky却几乎丢掉了整只左手——他的金属臂简直惨不忍睹，而唯一能处理这种状况的Tony Stark仍然远在北欧小岛。

“你们到底对它做了什么？！”Tony对着视频镜头捶胸顿足，“天啊我的心都要碎了！”天气状况暂时不允许任何飞行器（包括战甲）展开航行，他最后不得不远程指挥一整个医疗团队先进行紧急处置：切断一部分、拆除一部分、留下一部分，清理干净，然后包起来。

他们不让Steve进入手术室，只勉强同意他隔着玻璃看一会儿。

伤痛、疲惫和药物的共同作用让Bucky沉睡了很久，Steve把两张并排的病床拼在一起，隔着帘子握住他的右手。Bucky只在刚睁开眼的那一刻看了看他，嘴唇微微地动了动，然后就立即翻过身去，留给他一个棕褐色的后脑勺。

Steve抚摸他的肩膀和后背，用额头去蹭他的发顶，不停地问他还疼不疼，感觉怎么样——而Bucky始终沉默着。

 

“咽喉的旧伤的确有点儿影响，但不严重，”医生说，“不至于到失声的地步。如果他真的说不出话，只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。”

“……或者他就是不想说话而已。”

 

这像极了他刚刚找回Bucky的那段日子。浅绿色的床单，柔软的棉布病服，墙上挂着一幅小小的睡莲装饰画。Steve坐在床边削一只苹果，Bucky背对着他、静静地站在窗前。“嘿……Buck。”他走过去，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，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Bucky低着头没有动，右手紧紧抓着左边空荡荡的衣袖。

“你想去看看Sarah吗？”

Sarah的病房和他们隔着两层楼。她剪短了头发，脸色有些苍白，受伤的腿被石膏和绷带固定着。“我以为你们不会想见我的，”她说，“你们应当恨我。”

Steve摇了摇头，“不，”他诚恳地说，“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。”

金发女孩凄凉一笑，“是啊，你也失去过。”

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，朝着Bucky递去。“这是你的东西，现在还给你。”

那是Steve送给他的枪。上面有些划痕，但已经被细心地擦拭过。Bucky沉默地接了过来，把那颗星藏在手心里。

 

Bucky趴在床头的小桌上写日记，那把枪被搁在他交叠的双腿之间。

“你还想留着这个吗？”Steve问他，“我可以送你别的。”记忆里枪口对着Bucky的情景仍然会让他感到揪心，他不想让这件礼物变成一个残存的阴影。

他以为Bucky不会回答，但这一次Bucky抬起了头，看着他。

[这是我的。]他在本子上写下这几个字，举起来给Steve看。

Steve还没来得及出声，他又把本子往前翻了几页。那是两个星期前的一天，Bucky写下的一句话。

[你不能只享受好的部分，而拒绝坏的部分。]

Bucky接受了这个世界，接受了它的善与恶、苦与乐，也接受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。

Steve的眼眶一热，鼻子发酸，他看着那双灰绿色的眸子，伸手轻触他的脸庞。

“别生我的气了，好吗？”

[没有生气。]Bucky在纸上写道，[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这个。]他晃了晃左肩，用唇语再次强调：太难看了。

不，不不不。Steve扳过他的上身，将手掌覆上那残缺的肢体，“你用它救了我，”他说，“我同样爱它，就像爱你一样……”

Bucky缓慢地眨了眨眼，低垂的睫毛交错，像小鸟扑闪的翅尖。

 

他们太过于关注彼此，直到很多天后才慢慢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。

Sarah手上的冬兵档案和那天Adam拍下的视频都被公开了，然后是与之相关的各种背景资料和小道传闻，包括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。美国队长与冬兵在一夜之间登上了所有热搜榜的首位，各大媒体在“冬兵是前苏联秘密杀手”和“冬兵是美国队长的男朋友”两个爆炸性的标题中难以抉择，而事实证明人们关心后者远胜于前者。 

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，”Natasha抱着胳膊说，“你们根本就没法从正常途径走出医院。”

她说得没错，摄影机闪光灯和疯狂的记者堵在各个出口虎视眈眈，企图在第一时间抢下冬兵的正面照片或者美国队长的出柜宣言。

“Barnes，管管你老伴儿，分点警惕心给他吧。”

Sam一脸绝望地揉着眉心，“我们总有一天要上电视的，我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，”他说，“Cap一个劲地傻笑而Stark满嘴跑火车，复仇者的制服会变成彩虹色。我能不能提前退休？”

 

关注会带来争议，争议会引发冲突，而冲突会让他们危机四伏。Steve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或许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。但——这又有什么要紧呢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爱着Bucky了，他爱得坦坦荡荡、无所畏惧。

爱会成为踵跟的弱点，也会带来无穷的力量。

他们可以隐藏起来、伪装自己，获取新的身份，重新开始。他们的余生不再被记录在历史书里。如果有必要他们将会一直流浪。他不介意，不足挂齿。

 

“哇哦，这可真是一条……只有超级士兵才能走的路。”

Steve站在二十层的楼顶感叹着，跟在他身后的Bucky皱着眉头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乱发。

这里还没有被采访用直升机和航拍仪所占据，城市高低错落，天空澄明，一望无际。
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
Bucky走近了，向他伸出手。

[我们去哪里？]

Steve拉住那只手，与他十指相扣、紧紧交握。

——“去未来。”

 

*end*

*正文完结了，谢谢你们的每一颗心、每一句评论；谢谢你们能看到这里。他们穿过冰雪、越过荒原，跨过七十年的漫长时光，终于抵达了彼此身边；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