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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文： 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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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想——你想洗个澡吗？”Steve艰难地吞咽了一下，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。

Bucky点了点头，依然举着手机，把屏幕上的几个字竖在Steve的面前。

[你帮我。]

事情的起因是Steve在Bucky的脖子上发现了花生酱。一块小小的晚餐纪念品，或者说污垢。

显而易见Bucky已经洗过澡了，然而那一块花生酱和过于浓郁的沐浴露香味却再次揭示了某个Steve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实：Bucky对待自己实在是太、马、虎、了。他每一次进浴室的时间都不超过两分钟，洗完头发的时候就像从游泳池里爬上来，Steve确信他从来没有给脚趾和耳背后涂上过泡沫。

Steve绝不是嫌弃他脏什么的。Bucky一直都把洗漱当成任务，完成得精准而迅速，但Steve真心希望他能享受热水和浴缸，享受一切能够享受的事物。

“嘿……看这儿，”Steve擦掉花生酱，试图用尽量随意的口气说起这回事，“我们有整整一罐花生酱，其实你不用在脖子上省这么一点儿。”

Bucky疑惑地看着他，显然并没有理解这句玩笑话。

“好吧，其实我是想说，或许你愿意慢慢地、好好地在浴室待一会儿？”Steve塌下肩膀，“不管是淋浴还是泡澡，你愿意洗多久就多久，让自己觉得舒服点，好吗？”

Bucky似乎是愣了一下，然后刷地站了起来，一把抓起叠好放在床角的浴巾。

Steve吓了一跳，“不不不，我不是说现在，当然任何时候都可以，前提是你愿意——”

[你帮我。]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把Steve的后半句话噎了回去，他不知所措地站起身，耳朵开始一阵阵地发烫。Bucky已经大踏步地朝浴室走去，并在门口停下来，直直地看向Steve。

好吧，看来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
Steve紧张得两腿打颤，视线在天花板上乱窜。这不应该，因为共用浴室这种事并不稀奇，他和Bucky从前经历过很多遍了。Bucky喜欢别人给他擦背，喜欢被揉捏肩膀。每当Steve这么做，Bucky就会仰起头眯起眼睛，露出放松而惬意的表情。他会仰起下巴亲吻Steve，抬起一只手去挠对方的头顶……

 

回忆减缓了Steve的无所适从，但当Bucky脱下上衣，又脱下裤子，他的胃部依然开始痉挛，连带着心脏毫无规律地狂跳和抽搐。他熟悉Bucky的身体，却不是面前的这一具。

失去了冬兵那副强壮、冷硬、无坚不摧的模样，仍处在封闭调养中的Bucky看上去如此苍白，消减的肌肉还没有完全回到他的身上，而那些大大小小、形状各异的伤疤变得更加凸显。金属手臂紧紧地咬住他左边的肩膀，皮肤与金属的接合处永远都触目惊心。Bucky弓下腰去扯掉身上最后一片布料，脊椎与肩胛骨形状分明，遍布着弹孔一般的圆形疤痕。

Steve回想起他们是如何改造Bucky的手臂，Tony拆掉那些损毁严重的金属外壳，露出里头一大堆纠缠在一起的人造神经和肌肉纤维，“真是个美丽的武器，”他说，“精巧，灵活，富有力量。”“只是坏了，”Banner泼他冷水，“我们都不会想知道它是如何与一具活生生的肉体结合在一起的。”

“尤其是你，队长。”

但他还是透露了一些，比如脊椎与骨骼的加固，以及漫长的适应过程；残肢被挖去，以便金属构造能够顺利地延伸到肩膀。Bucky的体内留存着年代久远的钢钉，还接受过大面积的植皮手术，这或许源自某些危险的任务，也或许仅仅是为了测试仿制血清的效用。

 “他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，”Banner说，“就像被拆开然后又组装起来。”

 

Bucky跨进浴缸，然后打开热水开关。他看上去并不确定应该放多少水，于是在热水快要漫出浴缸时才把它关掉。

“坐下来吧，”Steve说，“我帮你洗头发。”

Bucky慢慢地往下坐，在接触到水面的瞬间发出了一丝惊异的哼声。他花了两秒钟才坐到底，试探性地靠在了浴缸壁上，两手紧紧抓住边沿。

“很好，”Steve鼓励道，“你可以把头往后仰一点。”Bucky听话地照做了，Steve取下莲蓬头，用一只手把他的头发朝后梳拢，然后打湿它们。“水温可以吗？”他问，Bucky眨了眨眼睛，嘴唇抿成一道起伏的曲线。

热水有助于放松。Steve在手心揉出泡沫，轻轻地按压Bucky的头皮。Bucky有点不习惯，但没有像从前一样紧绷。他的脑袋圆圆的，发丝很柔软，带着一点儿微卷的弧度。当泡沫被冲洗干净之后，棕褐色的头发看起来几乎有些闪闪发亮。感谢上帝，尽管遭受过莫大的折磨，Bucky至少还保留着他曾经引以为豪的秀发。“你想试试这个吗？”Steve举起一瓶未开封的护发素，Bucky没有表示不喜欢，于是Steve挤出一点，均匀地抹在他的发梢上。

护发素会让头发变得滑溜溜的，Steve还是第一次知道。

 

“接下来我帮你擦背，”Steve把擦澡用的海绵浸湿，“如果你觉得不舒服，随时都可以让我停下来，好吗？”

Bucky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，Steve把浴缸里的水放掉了一小半。粗糙的海绵抹过脊背的感觉无疑是陌生的，但Bucky完美地忍耐了下来。他裸露在外的肩膀浮起了一片小疙瘩，Steve把另一只手掌盖在上面。

温暖肌肤的触感仍然是那么熟悉和亲切，尽管那些伤疤总是让Steve忍不住想象它们曾经鲜血淋漓的样子。他用手指轻轻擦洗Bucky的耳背和后颈，抚过凸起的脊骨，按摩结实的背肌，一直往下，往下，直到指尖触及那两个微微凹陷的腰窝。

这就是终点了，Steve深深地呼出一口气，强迫自己把手挪回Bucky的肩膀。他知道那条金属手臂的防水性能良好，但还是尽量避免了把热水直接浇在上面。“行了，现在……如果你愿意的话，自己洗洗剩下的部分？”他故作轻松地笑着，把海绵递到Bucky的手上。

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，Bucky从浴缸里站了起来。Steve偏过头盯着地板，他确信自己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满怀爱意、心无杂念，但剩下部分的本能并不听他的使唤。Bucky转过身来跨出浴缸，赤脚踏在地板上，带出了一片蜿蜒的水迹。

Steve的视线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Bucky修长的小腿和纤细的踝骨，还有被热水泡的有些发皱的脚趾——

“等等，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，“过来这儿。”他在浴缸边沿垫了一块毛巾，让Bucky坐在上面，把巨大的浴巾披在他身上。然后他抹了满手沐浴露，蹲下身来，把Bucky的两只脚都裹进白色的泡沫里。那是Steve所熟知的形状，尽管上面也增添了小小的伤痕。他仔细地擦洗足弓，揉捏每一只脚趾，还顺便修剪了一下脚趾甲，再用干毛巾包起来擦干，塞进绒布拖鞋里。

Bucky坐在他面前，瞪着自己的脚，仿佛为Steve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。

“舒服吗？”Steve说，“脚是很辛苦的，我们得善待它。”他被自己的话逗笑了。“站起来吧，我们得赶紧把你的头发弄干。”

Bucky两手攥着浴巾的边角站了起来，然后一头扎进了Steve的怀里。

后文：18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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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级足浴师大盾= =