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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文： 18

 

A19

在这一刻，理性和克制都变成了多余的累赘。当Bucky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挤压，湿漉漉的头发磨蹭着他的颈侧，Steve只想把最后一丝理智都赶出头脑，好让自己的四肢不再僵硬得像个木偶，让火热的唇舌化言语为行动。他怎么能拒绝这个？神啊，他早在七十年前就已经沦陷其中了。

他和Bucky在浴室里进退维谷，胡乱地亲吻对方距离自己最近的肌肤，四条腿交缠在一起就像在跳笨拙的舞步。“你确定吗？”“你真的想要这么做？”他含糊地问了好几遍，Bucky没有回答，但他们都从彼此的呼吸中读出了渴望。Bucky微微仰着头，眼神里跳动着两簇明亮的烛火。Steve牢牢地搂着他，手掌贴住那片赤裸的脊背，仿佛能感受到血液在骨节之间奔涌，就像一条水浪轰鸣的河流。

他想象中的拥抱不该是这样的，不该这么潮湿、混乱而又无所适从，但Bucky——Bucky在笑，他勾起嘴角，舌尖滑过齿列，飞快地勾勒了一遍优美的唇线。那是一抹堪称俏皮的笑容，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诱惑，足以让Steve回忆起他和Bucky的第一个夜晚，那时的Bucky也是这样笑着，对他说“嘿亲爱的，如果你没有因此而失控的话，我可是会感到失望的。”

失控。

对，他正在失控。手指放弃了温和的力道，在紧实的肌肉上掐出了瘀痕；唇齿跨越了安全的距离，落下一个又一个近乎撕咬的吮吻。Bucky在他怀中变得柔软，金属拳头抵着他的后背，整个人喘成了小小的一团。

但最后仍然是Bucky抢先迈入下一阶段，他从Steve的臂弯里滑下去，双膝跪在地板上，二话不说地拽住裤腰就往下扯——Steve眼疾手快地抓紧自己的裤子，用力把Bucky拉了起来。他头晕脑胀，声音嘶哑：“别……别在这里，我们去床上。”

 

Steve的裤子在到达床沿的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Bucky压在下面，软乎乎的床铺就像一大块融化的棉花糖，让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。Bucky一手握住他的胯骨，嘴唇迅速贴上他的肚脐，沿着那里暗金色的绒毛一路往下——

有那么几秒钟，Steve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他大睁双眼，然后又紧紧闭上，把泪水锁在眼睫之间。所有的欢愉和快意都似是跨越时空而来，裹挟着旧日的悲喜，抚弄他震颤的神经。Bucky的动作粗糙而急迫，像是对某些技巧的拙劣模仿，但这完全不妨碍Steve的反应，他弓起腰背，咬紧下唇，激动得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。

恍神了一小会之后，Steve意识到把主动权交给Bucky并不是个好主意。他不介意谁上谁下这回事，但Bucky从头到脚都显得毫无章法和急功近利，Steve不想再给他留下任何糟糕的回忆。他捧着Bucky的脸颊把他推起来，“慢点儿，”他说，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
Bucky异常听话地顺着Steve的动作坐起来，Steve环着他的肩膀吻他的后颈，两个人抱在一起调换了位置，又都被对方曲起的膝盖绊倒，在床上打了半个滚。Bucky发出一声懊恼的哼哼，松开了别扭地攀着Steve的手臂，直接趴下来，把脸埋进了枕头里。

Steve覆在他的身上，用湿润的唇舌温柔地拜访了每一个伤疤。刀伤，烫伤，枪伤，抓伤，咬痕，手术留下的缝合口，以及金属臂与肉体的接驳。Steve记得Bucky的身体，记得他每一寸骨骼的形状和肌肤的模样，以及他是如何从少年长成青年。Steve熟知他下颌与手臂线条的变化，包括那些小小的雀斑何时存在，又何时消失。

他曾受伤，也曾痊愈。如今的Bucky不同于Steve所有的记忆，但他仍然是世间最好的那一个。

 

他们太久没有做过这个了，Steve看不见Bucky的表情，他想让Bucky转过身来但对方坚持把整张脸都藏在披散的头发里。Bucky依然会因为后颈上的舔吻而浑身发抖，手指紧紧揪住枕头下的床单。Steve把手探进枕头里与他十指交握，尽心尽力地取悦他，从每一个微妙的扭动中获取下一步行动的线索。从前Bucky才是比较擅长把握节奏的那一个，但Steve一直都更有耐心。

无法说话的Bucky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，身体柔软地舒展着，始终跟随Steve的每一步引导，就像一切都顺心合意、水到渠成。Steve从床下的纸箱里找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，一点一点地帮助他习惯和放松，一边在他拱起的脊背上不停歇地吻。

这并不意味着Steve有多冷静，怜爱与欲望交织，侵犯与抚慰共存，他在淋漓的汗水和超限的心跳中感到一阵阵晕眩。一切都在失控，否则他不应该忽略了Bucky每一次异样的颤抖和模糊的呜咽，以及他为什么始终不肯让Steve看着自己的脸。

在那个瞬间里，Bucky就像一只被矛刺穿的动物，剧烈地摆动了一下身体，然后发出了濒死般的哀嚎。

厚厚的羽绒枕头没能掩盖他的声音，那一声悲鸣几乎击碎了Steve的心脏。他强行扳着Bucky的肩膀把他翻过来，“Bucky，看着我，”他说，“是我啊，是Steve。”

 

Bucky茫然地盯着空中的某一点。他的眼圈几乎成了深红色，脸颊上布满交错的泪痕，嘴唇咬破了，伤口渗着血。Steve抚摸他的脸庞，一遍又一遍地叫他，然而Bucky只是挣扎着蜷缩起来，双手护住头部，翕动嘴唇无声地说着什么。

Steve过了许久才确定那是混合着俄语的“不，不，不要……”

疼痛与欲望一样，真实存在，避无可避。

是啊，他明明知道。

Bucky承受不了这些。

为什么他会忘乎所以，一次次犯下相同的错误？

他把依然陷在失神状态下的Bucky裹进毯子里，握住他的手，把他抱在自己怀中。Bucky在好几个小时之后才慢慢合眼睡去，在梦中仍时不时瑟瑟发抖。

 

Steve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指轻轻地展开，抚摸着手心里被指甲掐出的红痕。Bucky说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，所以他竭尽全力想要做一切恋人应该做的。Steve从不否认他想要这些，亲吻、拥抱，或者更多。但Bucky不知道，他们在成为恋人之前就已经深爱着对方，在那个时候，仅仅是看着彼此，就已经心满意足。

他永远都不希望Bucky为他忍受任何恐惧与痛苦，他早应该让Bucky明白这个。

这一切都是他的错，是他误导了Bucky。自从他找到Bucky，就一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；他把Bucky关在自己的小公寓里，安排了他所有的衣食住行；他以为自己在照看Bucky，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选择——Bucky失去了记忆，而Steve剥夺了他的自由。

真是个混蛋。Steve在心里痛揍了自己一顿，把蜷在毯子里的Bucky轻轻挪出怀抱。从明天开始，他得搬到次卧去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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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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