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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7

Steve在新复仇者基地的住处说不上舒适，事实上这里更像一个临时居所。又一次大战结束之后，新的一切都刚刚起步，Steve大概也没时间好好安排自己的私人生活。小小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一样多余的家具或用品，墙角还堆着几个没有拆封的纸箱。

“其实我还没怎么收拾过，”Steve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“最近有点忙。”

冬兵当然不会在乎豪华沙发或者别的什么漂亮装饰品，他的脑子里只有安全性、防御或攻击点、撤离路线之类的概念和与之有关的判断标准。这地方很陌生，但除了Steve之外没有别人，建筑构造也相当结实。他观察着墙壁和玻璃，Steve则开始擦拭蒙上一层薄灰的桌椅，收拾厨房里遗留下的几只杯子。

Steve似乎还处在有点儿兴奋的状态，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，把各种东西从这里拿到那里，不知道该先做什么好。他忙活了一会儿，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慌忙给冬兵搬来一张椅子，“你先坐着，”他说，“渴了么？我给你弄一杯橙汁。”

冬兵坐下来，看着他从行李袋里挖出榨汁机，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巨大的柳橙。

榨汁机轰隆隆地响起来，Steve开始哗啦啦地冲洗一堆毛巾和餐具。

 

热。冬兵感觉到头发已经黏在了脖子上，后背和t恤湿乎乎地紧贴在一起。他想脱掉那件又厚又硬的牛仔外套，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这么干。这里就是“家”吗？如果是的话，他又该如何行动呢？冬兵看着Steve的背影，莫名地焦躁起来。

想先洗澡。想去帮Steve的忙。想把行李袋里的东西拿出来（想要那本常看的画册）。想把墙角的箱子摆放整齐（里面会有危险品吗）。想躺下。想立刻喝点什么。——选择太多了，而冬兵需要一个足够明确的指令。

或许他应该直接问Steve——冬兵站起来，下定决心开口——然后发出一声嘶哑的粗喘。

他总是忘了自己说不出话。

“Bucky？”Steve迅速地放下东西跑过来，手里端着橙汁，“怎么了？”

冬兵感到一阵困窘，他无视咽喉的隐隐作痛，迅速地灌下一整杯橙汁，努力把随之而来的尖利咳嗽憋了回去。

“要洗澡吗？”Steve终于注意到了他一脑门的汗。

冬兵赶紧点头，然后迅速地把外套脱了下来——既然要洗澡，那么脱衣服当然是可以的。他牢记上次的教训，乖乖地把T恤和长裤留到了浴室里。Steve看上去有点担心，但冬兵停顿了两秒，确认他没有要进来的意图之后就关上了门。

 

浴室是个新麻烦，冬兵被一大堆开关和旋钮难住了。他不记得从前自己是怎么洗澡的，但大概只要冲一冲或者刷一刷就好了，肯定没有这么复杂且抽象的设施。他甚至都没发现喷头或者水管，也不知道那一排刻度到底代表着温度还是水压。

冬兵只能简单粗暴地挨个尝试下去，在排除了五个灯光开关和两个风扇旋钮之后，他扳动了那个最大的把手。

水流哗地一下从浴缸上方的天花板上倾泻而下，打湿了冬兵伸出去的右手。

他发出一声小小的哀鸣，整个人向后弹开，贴在了冰凉的瓷砖墙上。

烫，太烫了。

火辣辣的烧灼感唤起了头脑中关于疼痛的碎片，木炭，篝火，脱落的皮肤，烧红的铁锹。

停下，停下。

 “Bucky？”Steve的脚步声靠近了。

冬兵把手臂紧压在墙上，用力深呼吸，强迫自己在热腾腾的水雾中镇定下来。

他用左手关掉热水，将把手转向另一边，成功地放出了冷水。

很好，做得很好。他鼓励着自己，跨进浴缸，用冷水冲洗发红的手臂。

 

一分半钟后，他穿好衣服走出浴室，Steve还站在那里。“你可以慢一点洗的，”他说，“我刚刚开始准备煮汤。”

冬兵想把右手藏在身后，但Steve还是一眼就发现了。“怎么回事？”他不由分说地拽过那只手，看到上面的烫伤时表情就像他掉了一整块肉似的。

“天啊，”Steve说， “天啊，这是怎么搞的？”他看起来又伤心又懊恼，连眼眶都变红了。“我应该先帮你放好水的，我很抱歉……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他把一条湿毛巾按在冬兵的手上，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，开始在里头寻找能用得上的药膏。

没能找到药膏的Steve似乎更焦灼了，整个人都陷入坐立不安的境地。“我得去买点儿药，开车的话只要十分钟，或者八分钟，”他抓起钥匙，“Bucky，你一个人呆着没问题吗？就一小会，我马上就回来，很快。”

冬兵不想这样，这点烫伤对于他来说实在无关紧要，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，于是只能对Steve摇头，用口型说“没关系。”他用毛巾把右手裹起来，指一指，又摆摆手，示意“很快就会好的。”Steve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但依然在犹豫。

他的蓝眼睛低垂着，睫毛湿漉漉的，几乎就要哭出来，却又在竭力忍耐。

冬兵不止一次见过Steve这样的表情，这总是让他胸口发闷，像压着一块重石。他低下头的时候发现了放在桌上的手机，连忙把它拿起来，迅速地在键盘上打出字句。

[没关系。]

[我很好。]

[这没关系。]

[STEVE。]

[留在这儿。]

[STEVE？]

在冬兵又一次感到自己的金属左手十分给力的时候，Steve终于放下钥匙，重新打起了精神。他正视了那一小块烫伤并不严重的事实，又拉着冬兵去厨房冲了一会儿冷水，然后继续准备他们的晚餐。

 

冬兵喝掉两碗汤，吃下一杯胡萝卜青豆泥，尝试了一点点草莓布丁。Steve吃掉了汤里的肉、蔬菜和土豆，还有两份速冻意大利面。“布丁怎么样？”Steve问，冬兵眨眨眼，不置可否。他的味觉其实已经不太灵敏，只觉得凉凉软软，似乎还不错。医生说他的肠胃系统一塌糊涂，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摄入固体食物，但事实上他从更久以前就不知道真正的食物是什么滋味了。

“你以前就很喜欢吃甜食，”Steve笑着说，“尤其是里面配的水果。”

噢，Bucky喜欢吃甜的（水果味的）。冬兵默默地记下了。

Steve又说，“等你以后好起来，我做给你吃。”

因为没有沙发，他们就窝在床垫上。冬兵翻着画册，Steve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，偶尔说几句话。时间还早，但他们选择了做此刻整座大楼里最无所事事的人。“无聊吗？”Steve问，冬兵动动嘴巴，只发出无声的咕哝。他感到安全，放松，昏昏欲睡，好得不能再好了。

“你想靠着我吗？”Steve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，“我们没有多余的枕头了。”

冬兵本能地对肢体接触充满警惕，但困意软化了他的抗拒心，而且Steve——Steve是安全的。于是他放任自己把沉重的脑袋搁到Steve的肩上，整个人斜倚着他的臂膀。那儿的肌肉宽厚强壮，坚实而温暖。

他大概睡过去了几分钟，然后又忽然惊醒。他抬起脑袋，正正对上了Steve的眼睛。

Steve正愣愣地盯着他（从他睡着之前开始）。他的眼神那么炽热，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闪闪发亮。冬兵从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，但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——那饱含深情的目光不属于朋友，只属于“恋人”。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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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哥发现了罗师傅的小秘密【还不够明显吗

下节终于可以切换回steve视角然后接上第一节了【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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